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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从业余球员到绿茵大亨》 作者:卖田的守望者
第一章首秀即谢幕
2009年8月30日,马洛卡岛。
不知不觉,罗西已在这座海岛上待了大半个月。
此刻他正身处坐落于帕尔马市东郊的松马菲利特球场,在这座仅能容纳1250名观众的社区球场里,进行着一场名为马洛卡地区优选联赛的业余足球赛,CD索莱达坐镇主场,对阵来自岛上小镇穆罗的穆伦斯队。
这是西班牙足球第五级别赛事,现场总共只有403位观众,相比起职业联赛数以万计的上座人数,前来观战的球迷可谓是少得可怜。
即便如此,也已经比他们上一个主场多了将近一百人,只因本场比赛具有特殊意义:
这极可能是索莱达的赛季谢幕战,俱乐部临时主席将会在比赛结束后申请破产托管,在这之后等待他们的,大概只有强制解散一个结局。
为了赢下最后的战役,索莱达的球员们全力应战,与对手在中场展开激烈的拼杀,这导致双方的体能消耗都非常大,比赛刚到65分钟,客队就用完了三个换人名额。
跟坐得满满当当的客队替补席不一样,主队这边就只有罗西一名替补球员。
几天之前,为了凑人数,罗西应好友邀请,加盟了这家濒临解散的俱乐部。
罗西出身于甲A职业球会梯队,接受过两年半的专业训练,还曾在新加坡预备队联赛踢过两个赛季,照理说,应付这种地区级别的联赛应该也不在话下。
可问题是,三年来从未进行过系统性训练的他,甚至不具备打满半场的体能,只能暂时充当板凳球员。
可能是一个人实在无聊,下半场开场后,他在场边煲起了电话粥。
聊得起劲之时,皮球突然滚到了他脚下。
这时助理裁判示意主队请求换人。
怎么回事?
罗西往球场上瞅了一眼,中圈附近似乎有球员倒在了地上。
那个倒地不起的家伙,是索莱达队的中前卫兼代理教练戴维·佩雷斯,他,抽筋了。
“该我上场了,回头再聊。”
罗西挂断电话,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,优哉游哉地走到场边。
“主队换人,8号罗西,换下20号戴维·佩雷斯。”
戴维一瘸一拐地从罗西身旁经过,脸上写满了不甘:
“最后的15分钟就靠你们了,连同我的份一起加油吧。”
“放心吧,交给我。”
罗西一开口,便吸引了周遭所有人的目光。
并不是众人少见多怪,大家不妨对着镜子想象一下这个场景,一个帅过金城武的亚洲球员,还操着一口地道的阿根廷味儿西语,这样的搭配能不引起关注嘛?
但罗西并未在意这些目光,只是自顾自地一路小跑,来到戴维原本中路偏左的位置。
在与之相邻的左边锋位置上站着的,是当初邀他入队的好友尼科·卢比奥,一名银行职员,任职于凯克萨银行。
目前场上比分还是0:0,这是一个双方都不会满意的比分,穆伦斯本赛季志在升级,索莱达也想赢下这场谢幕战,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拉开阵势大干一场。
客队发出界外球,随后皮球快速通过中场,来到索莱达的防守三区外围。
与此同时,索莱达的防守球员已经全部落位,中路没有丝毫可利用的空当。
客队只能改走边路寻求突破,皮球被转移到右路,客队右边锋拿球后试图沿边线下底,却始终无法摆脱索莱达的左边卫加比·格里列。
格里列在帕尔马体育学院担任体能教练,球技不过尔尔,但体能、速度、反应全都杠杠的,他的一顿逼抢,迫使客队右边锋只能把球往回带。
这时罗西过来协防,在他与格里列的包夹之下,客队球员出现失误,直接把球交到了罗西脚下。
罗西在拿到球的同时,已经观察到锋线上的卢比奥正在启动,于是直接用一脚过顶长传发动反击。
卢比奥卸下皮球,带球朝禁区方向走,跟防的客队右边卫瞬间贴了过来。
只见卢比奥朝下底方向使出一记沉肩,紧接着又在防守球员伸脚拦截的一刹那,迅速将皮球往中路一拨,成功骗过对方,切入到大禁区边缘。
他刚冲入禁区,就被及时过来补防的客队右中卫挡住了射门线路。
无奈之下,卢比奥只能把球分给准备插向中卫身后的队友若昂·萨尔瓦。
萨尔瓦是这个街区的国民治安队长,188的高中锋,头球能力出众,脚下技术则让人不敢恭维。
他带球斜趟两步,没能晃开贴身盯防的客队中卫,只好仓促起脚强行射门,由于角度过窄,球最终打在了边网上,球门球。
这次风驰电掣般的反击着实把客队主帅惊出了一身冷汗,他忍不住破口大骂:
“Puta Madre!丢球赶紧回防!回防不懂吗?”
不过似乎没人在意他的喊话,客队球员们皆已累到不行,只想趁着死球抓紧时间喘口气。
比赛恢复之后,客队门将大脚开出门球。
双方球员在中圈附近展开争顶,索莱达的另一名中前卫哈维·李洛拉顶到了球。
李洛拉是萨尔瓦的同事,因为有着182的身高和健硕的体型,他在中场对抗当中颇具优势,轻易就拿到球权,把球点给了从左侧过来接应的罗西。
球还没落地,一名防守球员立马扑了上来。
罗西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,他果断采取了不停球的方式直接凌空挑传,皮球越过防守球员的头顶,来到回撤接球的萨尔瓦跟前。
萨尔瓦虽然不会过人,但非常擅于进行身体对抗,188的身高配上88公斤的体重,外加强悍的核心力量,像堵墙似的杵在那里,对方中卫压根就挤不开他。
他把球卸下来后,回做给顺利摆脱盯防的罗西。
罗西持球推进,很快又引来了客队两名防守球员的夹防,他瞅准时机,抢在两人关门之前,一记直塞球打向了客队右中卫的身后,前方的卢比奥已经钻入到这块肋部空当之中。
他身后的客队右边卫一路连拉带拽,却还是阻止不了他的内切步伐,此时客队另一名中卫正在跟防萨尔瓦,没办法及时赶过来补防。
卢比奥一路长驱直入来到禁区内,面对出击的门将,他选择推射球门远角,绕过了门将的十指关。
主场球迷纷纷站起身,已经准备好用欢呼迎接进球的到来,不料皮球滚动中突然弹起改变方向,最后竟打在了立柱上!
对方中卫拍马赶到,抢在萨尔瓦触球前,把球解围出底线,角球。
场边球迷无不抱头痛憾,这都不进?
错失进球良机的卢比奥也是瘫倒在地上,双手捂着脸,绝佳的机会呀!实在太可惜了!
可惜归可惜,球还得继续踢。
索莱达的右侧角球,由本场打右边锋的马尔茨·华雷斯主罚。
华雷斯是一名职业DJ,喜欢唱、跳、Rap和足球,往常他都坐在替补席,原本的首发右边锋拿不到工资罢赛了,这才给了他首发机会。
他把球开到近门柱,萨尔瓦在身上挂着两名防守球员的情况下迎球奋力一顶,由于缺乏角度,被客队门将轻松托出横梁,还是索莱达的角球。
接下来换到左侧继续开角球,卢比奥招呼华雷斯过来主罚,可华雷斯却捂着小腿使劲摇头。
那家伙似乎也快要抽筋了。
这下卢比奥可就犯难了:
“天呐,简直糟糕透了,那这角球怎么办?我的小腿也不太舒服。”
罗西听见他的嘀咕,心想这下完犊子了,两个边锋都有抽筋迹象,中锋又不会突破,剩下这几分钟怎么打?怕是再也找不到反击机会了。
这样一来,只能靠这次角球了。
“我来吧。”
罗西把主罚角球的重任揽了过来,然后从容地走向了角球区。
他虽然看似淡定,其实心里根本没底。
自加入球队以来只跟大家合练过一次,能培养出些许传接球默契就算很不错了,哪来的时间去演练角球战术。
都这个时候了,也管不了那么多了,罚吧。
在摆放皮球的过程当中,罗西又朝禁区瞄了一眼,客队几乎全员回防,有两个防守球员都快长到萨尔瓦身上了,其他队友也都被盯得死死的,实在很难找到好的射门位置。
不过他在之前那次角球进攻当中,察觉到了一个细节,客队守门员当时的站位有些过于靠前。
经过再三考虑,他决定搏一把大的。
第二章谢幕之后是新的开始
罗西摆好球,往后退了几步,准备发角球。
这会儿禁区里站着十五六名球员,他们大多都挤在近门柱附近。
与之前一样,客队门将的站位依旧很靠前。
罗西深吸了一口气,开始助跑,大幅度摆腿,用右脚内侧搓出了一记弧度极大的弧线球。
皮球贴着底线飞了大半程,客队门将这才看懂罗西的真实意图,急忙倒退一步,腾空而起进行扑救。
可惜他刚才的站位过于靠前,又被身前球员遮挡了视线,如今即便判断对落点也鞭长莫及,只能目送皮球直奔远角入网。
世界波!
比赛第84分钟,场上比分变成了1:0!
看台上瞬间沸腾了!
主场球迷的嘴巴都变成了O型,这球实在太漂亮了,绝对意义上的死角!
此时距离罗西上场,仅仅只过去了9分钟。
剩余时间索莱达全员退守,没有让对手拿到得分机会,将胜果保持到了终场。
比赛一结束,看台上立即响起了阵阵欢呼声。
观众们都知道,场上这些球员从本赛季归队至今,还未领过一分钱薪水,完全是出于对足球的热爱,才让他们一直坚持到这一刻。
作为一个球迷,现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为凯旋而归的将士们送上最热烈的掌声。
艰难拿下联赛首胜,这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,怎奈球队即将面临解散,每一位球员都神色沉重。
但不管怎么样,还是得感谢这帮陪伴球队走到最后的球迷。
于是球员们聚到一块儿,来到看台前谢场。
球迷当中,有一位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鼓掌鼓得特别起劲,他就是索莱达俱乐部临时主席阿曼多·佩雷斯,一位酒馆老板。
自年初接手这家负债累累的俱乐部以来,阿曼多是既出钱也出力:
他先是自掏腰包,给球员们补发了去年联赛上半程的工资,接着又让儿子戴维·佩雷斯无偿出任球队代理教练,率领球队打完当季剩余比赛。
上个赛季球队最终名列西丙小组第五,距离升级附加赛仅仅一步之遥。
大家本以为球队能就此挺过难关,不曾想赛季结束后,俱乐部又惨遭双重打击:
第一重打击来自索莱达的球衣胸前广告赞助商,它们在6月上旬申请破产,延付一年的赞助费彻底打了水漂。
第二重打击来自西班牙足协的处罚,由于没了赞助商,银行不愿向索莱达提供贷款,索莱达无力按期支付下半程欠薪,被西足协勒令降级到地区联赛。
这直接导致了大批球员出走,在罗西加入之前,球队已经到了首发11人都凑不齐的境地。
好在阿曼多并未就此放弃,继续不知疲倦地四处奔走,好不容易才凑够了清偿欠薪的资金,让俱乐部得以完成联赛注册。
然而这时他们又接到法庭的一项判决,被要求在9月1日之前,偿还所有到期债务,否则将面临进一步处罚。
这成了压垮阿曼多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俱乐部在赛季初的所有收入,已被用于偿还欠薪和交税,账户上仅剩190欧元,连罚息都不够付。
迫于无奈,阿曼多决定申请破产托管。
在离任之前,他想请大家吃顿散伙饭:
“小伙子们,晚上都到我酒馆里坐一坐吧,我请客。”
球员们显然没有心思吃这顿饭,2个月没发工资,任谁都不会高兴。
但他们很清楚,这一年以来,阿曼多有多不容易。
纵使再不情愿,球员们还是接受了宴请。
作为今天的获胜功臣,罗西自然也会随大家一同应邀赴约。
一行人来到了佩雷·加劳街区的立柱广场,阿曼多的小酒馆就位于广场边上。
这是一家典型的西班牙小酒馆,主打塔帕斯和桑格利亚。
店面并不大,整体布局呈V型,摆放着十几张四人位小圆桌,刚刚够坐下所有人。
除了球员和教练员以外,索莱达俱乐部的志愿者们,以及球迷会的几名代表,也都收到了阿曼多的邀请。
他们一路陪着这支代表整个街区的球队,历经几十年的风雨走到今天,终于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。
一番畅饮过后,阿曼多开始了他的告别演说:
“今年是索莱达俱乐部成立八十周年,在这个特殊的年份,我们很不幸地经历了建队以来最糟糕的时期。”
“过去这一年,与诸位一样,我已为这家俱乐部竭尽所能,却无力改变现状。”
“大家应该都听说了,明天我会向地方法院提交托管申请,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,希望大家能够谅解。”
说到这里,他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。
在场的所有人也无一例外陷入了沉默。
“我们曾经与职业联赛只有一场胜利的距离,那是在1965年。”
阿曼多一边继续说着,一边走到一幅装裱在墙上的大尺寸照片旁边,这是索莱达获得西丙第八小组冠军之后的全队合影,阿曼多的父亲罗德里格斯·佩雷斯也是队中一员。
当时西乙B(Segunda B)尚未诞生,西丙(Tercera)还是西班牙第三级别联赛。
索莱达最终止步于升级附加赛,结束了当季征程,那也是他们距离西乙最近的一次。
“球队失去晋级机会那天,5岁的我在卧室里哭了一晚上。从那以后,带领索莱达打进职业联赛就成了我毕生的梦想。这个梦想陪伴了我44年,很遗憾,它将在明天彻底破灭。”
说罢,他的双眼泛起了泪光。
就在这时,酒馆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:
“追逐了大半辈子的梦想,就这么放弃了?”
又是那熟悉的阿根廷口音。
阿曼多抹去眼泪,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,果然是罗西。
还没等阿曼多回话,戴维率先站出来替父亲辩解道:
“我父亲已为这家俱乐部付出了太多,你不应该嘲笑他。”
为了避免产生更大的误解,罗西解释道:
“别误会,我没有嘲笑任何人的意思。我只是想说,既然是毕生梦想,那就继续去追啊!钱的问题,我可以帮你们解决。”
此言一出,阿曼多就像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。
他跑到罗西跟前,追问道:
“你说的是真的吗?”
“当然,不过以后得由我来出任俱乐部主席,至于你,就留下来给我当二把手吧,如何?”
罗西刚说完,阿曼多就毫不犹豫答应了他的条件:
“没问题,只要你能帮助索莱达度过这个难关,我非常乐意把位置让出来,各位有异议吗?”
话音刚落,人群中便出现了不同的声音:
“阿曼多,你是在开玩笑吧?像他这样的年轻人,真的有能力把俱乐部经营好吗?这可比踢任意球难多了。”
面对质疑,罗西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波动,他不紧不慢地向众人介绍自己的情况:
“大家尽管放心,我曾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联合创始人,有过从零打造一支近百人团队的经历,在经营管理方面并非是门外汉。”
“三年前,我和朋友合伙创立了一个体育资讯网站,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壮大,目前已拥有近千万用户。”
大家听得似懂非懂,倒是千万用户这个数字唬住了不少人,要知道,西班牙全国总人口数也就四千六百万。
“今年早些时候,一家上市公司收购了我们的项目,成交价是2000万美元。这个价格与西乙俱乐部的平均估值相当,我有信心把索莱达的商业价值也提高到这个程度。”
这下大伙们就好懂多了,罗西之前管理的企业跟西乙俱乐部规模相仿,索莱达还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准,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。
在座有话语权的人都不置可否,卢比奥见状,瞅准时间出来为罗西站台:
“罗西先生是我大学同学,在我看来,他是一个既有能力又有担当的人才,我认为他完全可以胜任索莱达的管理工作。”
“我赞成!”
“我也赞成!”
先前的质疑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掌声。
罗西很是高兴,原本只是随口一提,没想到竟然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同意。
不过接下这个重担之后,罗西马上就会面临一个巨大的难题:
当下索莱达未清偿的债务总额将近20万欧元,而他的银行账户里只有不到10万美元。
第三章空手套白狼
深夜时分,酒馆里的客人们逐渐散去,只剩下卢比奥和佩雷斯父子还在一边喝着小酒,一边陪同罗西翻阅索莱达的账本。
账目显示,俱乐部的临期负债超过了19万欧元,比罗西预想的多出不少。
看到这里,罗西不禁眉头一皱:
“这几笔负债可以申请延期吗?”
“让我看看……这第一笔桑坦德银行的5万欧元贷款,我们有过一次延期,恐怕不会批第二次。至于剩下这两笔凯克萨银行的贷款……”
阿曼多说着,瞟了一眼卢比奥。
“……这两笔我来想办法吧。”
虽然有些为难,卢比奥还是答应了帮忙申请延期。
“那就拜托你了。至于剩下的5万欧元,我明天给俱乐部提供一笔赞助费,就拿这笔钱去还贷吧。”
罗西暗自庆幸,得亏是在自己的偿还能力范围之内,要不然这脸就丢大了。
这样一来,债务问题就解决了,最高兴的当然是阿曼多,他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:
“实在是太感谢两位了,愿上帝保佑你们。”
不过罗西还有另一层忧虑:
“比起还债,我反而担心俱乐部出现的持续亏损。”
索莱达在上赛季录得了10万欧元赤字,这表明,阿曼多过去一年纯粹就是在做亏本生意,估计是完全兜不住了,所以才急着申请破产。
自从降级之后,索莱达通过降薪和裁撤青训梯队,把总预算从40万缩减到25万,至少在预算上做到了收支平衡。
然而新赛季开始前,俱乐部出现了一连串问题,导致季票、商品销售以及获得的赞助均未达到预期,单是赞助费就比上赛季少了7万欧元。
“如果不能自负盈亏,债务必然会继续累积,总有一天会超过我的偿还能力。”
在罗西看来,经营一家俱乐部跟经商没什么两样,只有盈利才是硬道理,必须先维持生计,才有发展壮大的可能。
同为商人,阿曼多自然能理解他的想法:
“的确如此,我是过来人,很理解你的担忧。”
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,然后接着说道:
“在你加入之前,我们已经做了不少工作:球员和教练集体接受降薪,只拿法律规定的最低工资。梯队也裁撤到大区足协所要求的最小规模,至于俱乐部职员,那更是义务劳动,没人拿过一分钱。”
既然没有节流的余地,那就只能想办法开源了。
“赞助这里,目前只拉到6万欧元,比上赛季少了一大半,这一块我们还得加把劲。”
听了罗西提出的目标,阿曼多吐露了当前面临的困难:
“这可不太好办。近年经济不好,赞助商普遍削减了预算,比如四千克酒庄和奎索特肉制品,索莱达的两家主要赞助商,今年合计赞助了我们2万欧元,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一。”
像索莱达这个级别的俱乐部,赞助商几乎全是当地商家,想必阿曼多早已挨个登门拜访,可是肯出钱的主儿,就只有这么十来个。
作为外来户,罗西在帕尔马的人脉资源显然比不上阿曼多,但他另有一番打算:
“你刚提到的那两家企业,咱俩抽个时间再去走一趟?”
“天哪,你不会还想找他们要钱吧?我敢打赌,他们绝对不会再掏哪怕一分钱。”
“阿曼多,你的思路要再拓宽一些,拉赞助又不是只能要钱。”
虽然不知道罗西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阿曼多还是选择听从他的提议,于是第二天上午,两人便驱车赶往了四千克酒庄。
同一时刻,有个愁眉苦脸的家伙,正待在四千克酒庄的酒窖里,盯着那数百只装满了红酒的橡木桶独自发呆。
他叫弗朗西斯·格里马尔,酒庄的首席酿酒师。
就在格里马尔为自家红酒滞销而发愁之时,一位酒庄员工跑了进来,把阿曼多来访的消息告诉了他。
一听到这个名字,格里马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,不用想都能猜到,这家伙是来要钱的。
格里马尔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方躲起来,不过阿曼多好歹也是酒庄的客户之一,实在不好闭门谢客。他犹豫再三,还是决定出去见一面。
他来到庄园门口,此时前来拜访的两人,正站在一辆小货车前面进行交谈。
“瞧瞧,这是谁来了?噢,原来是阿曼多,我的老朋友。”
阿曼多闻声望去,看到出来迎客的格里马尔,便迈着大步走上前,给了他一个熊抱。
“噢,我亲爱的弗朗西斯,好久不见,我非常想念你。”
一番虚情假意之后,格里马尔心里已打定主意,只要一口咬死没钱,他们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,于是干脆就替两人点明了来意:
“我有点记不得了,我们是不是上周刚沟通过赞助事宜?”
趁对方还没直言拒绝,罗西赶紧解释道:
“你误会了,我们不是来要钱的。”
他那口阿根廷味儿的西语,成功引起了格里马尔的注意,格里马尔疑惑地望着他的脸,问道:
“你是?”
“我叫罗西,索莱达的新任负责人。”
格里马尔虽然很想问阿曼多,为什么会找一个印第安人来接替自己的位置,但这样问又好像不太礼貌,于是只好假装接受了这个设定。
不过既然不是来要钱的,那就好说了。
“噢,你好呀,罗·西先生,我不知道您也来了,有失远迎,抱歉抱歉。”
格里马尔想着,那就略尽地主之谊,随便应付一番,然后伺机找个借口把他们打发走。
“天气热,我们进屋里坐吧。”
三人一同来到庄园里的小别墅,格里马尔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,准备给两位客人倒上。
“我开车,只给罗西先生倒就好。”
阿曼多挥手谢绝,罗西则恭敬不如从命地举起了酒杯。
“这是贵庄的产品?”
“没错,这是2007年秋天酿造的,罗·西先生如果喜欢,可以带两瓶回去。”
要是两瓶酒能把人打发走,格里马尔可就太开心了。
“可以吗?那实在太好了。容我先尝一口……”
罗西晃了晃酒杯,然后喝了一小口。
“如果没猜错的话,这是赤霞珠和卡耶特混酿。”
“罗·西先生也懂红酒?”
一谈起酒,格里马尔突然有了兴致,似乎忘了面前这两人的来意。
“不知你有没喝出来,这里面其实还有10%的梅洛。”
“噢?难怪这浓郁当中还夹杂着一丝柔和,酒不错,应该不至于滞销才对呀。”
在罗西看来,这酒即便是在整个普拉耶旺特法定产区当中,也能排在领先水平。
“话是这么说,可如今经济形势不好,没多少人愿意买单。我们的分销商已经倒了两家,酒窖里边积压了十几万瓶酒,都快没地方站人了。”
格里马尔哀叹道。
“既然库存积压如此严重,我来提个解决方案,大家研究研究?”
罗西此言一出,格里马尔突然两眼发亮:
“罗·西先生请说。”
绕了一大圈,终于回到了正题。
“其实也不算研究,算是帮我们的忙。讲白一点,我的确是来拉赞助的,因为俱乐部的亏损还在扩大,缺钱发工资,但我不打算跟你要现金。我提出两个条件:”
“第一,贵庄以实物赞助的方式,为我们提供货值2万欧元的红酒。作为回报,我们会为贵庄加大宣传力度。具体宣传方案,近期会给到你。”
“第二,我们将尝试一种新的营销方式,按照建议零售价把这批红酒转卖出去,如果效果好的话,后续我们会再找贵庄进货,就按你们给分销商的价格,总货值不低于20万欧元。”
“我话讲完,格里马尔先生觉得这个方案如何?”
仔细听完罗西提出的方案之后,格里马尔心里琢磨着,这酒反正卖不完,拿一些出来做赞助也未尝不可,总比直接掏钱强,要是对方能兑现第二个承诺,那就相当于多了一条销路,这买卖似乎值得一做?
“没问题,我们这款红酒零售价为25欧元,那就是总共800瓶,稍后我让工人去取,不过你们要怎么带回去?”
阿曼多指着窗外说:
“我们的货车就停在门口。”
格里马尔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这两位仁兄从一开始就是来要酒的,他拍了拍阿曼多的肩膀,大笑道:
“哈哈,两位这招实在高明。阿曼多,你们这位新负责人,不简单啊。”
“过奖了,我只是提了一个符合我们双方共同利益的方案,关键还得格里马尔先生愿意支持。请你放心,只要营销效果达到预期,我们一定会遵守承诺。”
几经折腾之后,两人告别了四千克酒庄,然后拉着半车红酒,赶往了下一家赞助商,奎索特肉制品的加工厂。
他们在那边故技重施,搞来一批即食香肠,随后赶在下班高峰期之前,回到了位于索莱达教堂广场的俱乐部办公室,索莱达的球员们已经等候在那里。
夕阳之下,一群人协力把货物全都搬到了办公室的二楼仓库,阿曼多站在仓库门口,望着里头成堆的红酒和香肠,感到有些纳闷。
“货是拉回来了,可是我们要怎么卖出去?”
“放心吧,销售计划我都已经想好了。”
罗西笑道。
第四章迎战强敌
自打加入索莱达之后,罗西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球队事务上,上至俱乐部经营,下至随队进行一周两练,每天都过得很忙碌,忙到他已经忘了,自己最初是来马洛卡访学的。
时间很快来到了周末,联赛第四轮即将开打。
索莱达一众球员乘坐着球队大巴赶赴帕尔马市西郊,前去挑战开局取得三连胜,排名积分榜次席的佩尼亚阿拉巴尔队。
阿曼多没有随队前往客场,此刻他正站在自家小酒馆门口,为前来购买红酒的顾客分发着下一轮主场比赛的门票。
买酒送球票的促销活动似乎效果不错,几天下来,红酒销量破百。
除了索莱达球迷,还有不少不明真相的路人参与进来,他们带来了大约三成销量,不得不说,薅羊毛的确是人类的天性。
城市的另一端,即将驶离绕城高速的大巴上,卢比奥正在向邻座的罗西诉说着他的不易:
“那两笔贷款的延期,我可是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说服经理,才获得了批准,一笔6万欧元延到年底,另一笔8万欧元延到明年6月。”
得益于他的帮助,索莱达所面临的资金压力得到了很大缓解,接下来要做的,就是在还款期限到来之前筹够钱。
早先把创业项目卖给一家大厂之后,罗西按股份占比分得了500万美元。
这些钱几乎都被换成了大厂定向增发的限售股,解禁期在明年上半年,有了这笔钱,明年到期的那笔贷款根本算不上什么难题。
所以关键问题在于年底到期的6万欧元,这就只能靠索莱达自身盈利来还债了。
不过比起这些,当下罗西显然对他的说服过程更感兴趣:
“我很好奇,你是怎么说服他的?”
卢比奥露出了邪魅一笑:
“嘿嘿,我就跟他说,我有一个做着2000万美元生意的朋友,对我们的理财项目很感兴趣。”
罗西听罢拿出手机,看了一眼未接来电列表,的确有几个陌生号码。
念着这小子帮助俱乐部解了燃眉之急,也不好过多追究,罗西只好一笑置之:
“嘿嘿,你真是个小机灵鬼。”
这时,戴维给罗西递过来一份名单,上面列出了索莱达所有球员的信息。
“这是最新的球队大名单,你过目一下。”
罗西接过名单,照着列表顺序一行一行地往下看,同时心里默念道:
“1号安杰罗·米格兰斯,23岁,身高186,体重83kg,主力门将,巴利阿里群岛大学医学生。”
“2号加比·格里列,28岁,身高182,体重77kg,主力左边卫,偶尔客串中卫,帕尔马学院体能教练。”
“3号维克托·奥尔莫斯,27岁,身高173,体重68kg,主力右边卫,是个墨西哥人,戈麦斯建筑公司建筑工人。”
“4号何塞·盖里,25岁,身高186,体重82kg,主力中卫,《最后一刻》网络报社的体育记者。”
“5号里格·巴尔塔萨,31岁,身高183,体重80kg,主力中卫,帕尔马巴士公司的大巴司机。”
“7号尼科·卢比奥,26岁,身高177,体重69kg,主力左边锋,凯克萨银行职员,坐在我旁边的混蛋。”
“接下来是我自己,8号罗西,24岁,身高179.527,体重70kg,替补中前卫,世界上最帅的男人。”
“9号若昂·萨尔瓦,30岁,身高188,体重88kg,主力中锋,莱万特区的国民治安队长。”
“10号哈维·李洛拉,25岁,身高182,体重78kg,主力中前卫,能踢前腰和左右边前卫,萨尔瓦的同事。”
“11号胡安·马丁,26岁,身高169,体重66kg,主力右边锋,无固定职业。”
“13号贝托梅乌·图洛,29岁,身高184,体重82kg,替补门将,老人与海餐厅厨师。”
“14号马尔茨·瓦雷斯,22岁,身高175,体重68kg,能踢右边锋和右边卫,夜店布鲁克林驻场DJ。”
“15号卡洛斯·莫拉,27岁,身高171,体重67kg,能踢左边后卫和后腰,米拉库罗萨中学体育老师。”
“16号瓦里埃蒂·波利诺,26岁,身高183,体重79kg,替补中卫,卡洛斯·莫拉的同事。”
“17号阿德里安·萨拉多,24岁,身高173,体重70kg,主力后腰,奥尔莫斯的老乡,戈麦斯建筑公司电工。”
“19号佩德罗·迈拉塔,21岁,身高176,体重70kg,替补中前卫,还能客串踢左右两个边,苏玛超市售货员,同时还是一名兼职外卖员。”
“20号戴维·佩雷斯,26岁,身高175,体重66kg,主力中前卫,阿曼多·佩雷斯的儿子,球队的临时主教练,此外还经营着佩雷斯家族的另一家酒馆。”
这一遍默念下来,罗西算是把所有队友都记住了。
回想起上一轮联赛,全队只有自己一名替补的情景,他不由得感叹道:
“咱这回的大名单多了不少人啊,终于不用一个人呆坐替补席了。”
“一听说俱乐部来了新投资人,有几个还未找到下家的队友也归队了,凑不够人而直接被判输球的日子,算是一去不复返了。”
戴维也同样颇为感慨,他还记得第二轮联赛当天,索莱达因为参赛球员不足7人而被直接判了0-3输球,还被额外扣了3个积分。
算上赛季之初因财务问题被扣除的6分,以及联赛第一轮没有支付裁判费用而被扣掉的3分,三轮联赛战罢,索莱达目前1胜2负积-9分,排名垫底,保级形势很不乐观。
因此今晚的比赛,既是罗西上任后的首场联赛,又是关键的抢分大战,其重要性不言而喻。
现在罗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竭尽全力帮助球队拿下这场比赛,没有什么能比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更振奋人心了。
球队大巴缓缓驶入停车场,目的地已经到了。
比赛场地位于停车场西边,球员们下车后直接奔向球场,主队球员此刻正在场地中进行着赛前热身。
罗西站在场边环顾着四周,发现地上铺的是人造草坪,这跟索莱达主场松马球场的天然草坪差别非常大,队员们可能得花一些时间去适应。
相比破旧的松马球场,这里的场地設施都是崭新的,看台坐席似乎也是最近才更换过,实在让人羡慕。
过没多久,主队结束了赛前热身,该轮到索莱达球员进行踩场了。
戴维领着大家准备入场,这时佩尼亚阿拉巴尔主帅塞伦蒂朝他们走了过去。
“嘿,戴维,我以为你们又打算弃赛呢,没想到还是来了。不过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,没多大区别,哈哈。”
塞伦蒂的话里充斥着浓浓的嘲讽意味,这哪能忍,戴维立马就回敬道:
“让你们不战而胜的美梦落空了,实在有些不好意思。不过我们既然来了,势必是要把积分带回去的,但愿你赛后还能笑得出来。”
“嚯,那就场上见真章了。”
塞伦蒂说完,朝戴维身旁的罗西瞟了一眼,然后笑道:
“你一定就是他们所说的罗西了,我给你提个建议吧,你想踢球可以考虑来我们这边,我们只收2万欧元,不仅比他们便宜,还不必为了保级而挣扎。”
嘲讽依旧拉满,但要论阴阳怪气,罗西还没怕过谁:
“谢谢你的好意,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逆境翻盘的感觉。其实我也有个建议,趁现在排名靠前,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嘚瑟,以后未必还有这种机会。”
比赛还没开打,火药味已然十足。
然而临阵叫嚣过后,在战术上还是得重视对手,因此热身完毕后,戴维一回到更衣室,便把队员们都召集起来,大家围成一个圈,戴维走到中间进行赛前部署:
“今晚的对手是本赛季的夺冠热门之一,所以比赛会很艰难,大家要有思想准备。”
他并非是在吓唬大家,为了能够达成升级目标,佩尼亚阿拉巴尔在夏季转会窗口,从上赛季征战西乙B的巴利阿里竞技队挖来了几名球员,实力不容小觑。
尤其是队中的中场核心埃内斯托·加西亚,上赛季在西乙B有过19次出场,收获了2个进球3个助攻,本赛季前三轮比赛也有进球入账,是个非常有威胁的球员。
像这种能在第三级别联赛打上轮换的球员,下来踢地区联赛基本属于技术扶贫,面对这样的对手,索莱达究竟会祭出什么样的战术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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